这一场大混战把陆续来水潭洗澡的人都吸引住了,除了哈哈大笑就是喊叫助威,却没有一个上前劝解的,反正玩不出人命来,就当看大戏了。
但明显刘春荣已经吃亏,虽然还拼力反击,但已经有点筋疲力尽,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,这时候窜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,大概是和刘春荣有一腿的,上前去一把抓住一个小孩扔出去,接着又抓一个扔出去,很快给刘春荣解了围。
几个孩子一看情势不妙,也不敢再恋战,从刘春荣的魔爪下救出莫小木,且战且退,很快上岸去拾起衣服,一溜烟都不见了。
这里刘春荣从水里爬起来,一口恶气没地儿出,看到赵小晴在一边傻站着,就一把就过来扔到水里,那男人赶紧又去拦刘春荣,怕她对赵小晴下狠手。
赵小晴坐在水里瞪着刘春荣,狠狠的说:“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娘!”
刘春荣还想揪打赵小晴,被大家拉开了,刘春荣兀自气得用手拍水,边拍边骂:“你个狗日的闺女,和谁好不行,偏和那个穷的掉渣的小子好!”
她这一声骂,让远处洗澡的几个男人笑起来:“她这骂的倒是真的,一个好闺女,不知道是那条狗下的种。”
这几个眼见都是吃不到葡萄的家伙。
“我就和他好,不要你管!”
赵小晴顶嘴,刘春荣更气口不择言:“好,你和他好去!让他搞死你吧,搞死你才消我心头之恨!小小年纪不学好,这就学会偷男人了?我不管你,你随便浪去吧,浪去吧!”
赵小晴听刘春荣一气之下嘴里不吐人言,气得跳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,一边哭着跑到岸边,抓起衣服就跑,边跑边哭,一下子摔倒在地上,仍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哭。
正哭着呢,却觉得有一只手放在自己耸动的肩膀上,扭头一看却是莫小木。
莫小木他们逃出水潭后并没有跑远,因为莫小木不想跑了,所以大家都陪着他。
莫小木是忧心刘春荣对赵小晴下狠手,不忍丢下她远走,所以大家只得陪着他,找地方隐蔽好了,观察着水潭那边的情势发展。及至看到赵小晴跑过来又摔倒,莫小木才从隐蔽处跑到她身边来。
对于莫小木这样怜香惜玉的做法,大家都不以为然,包括一向乐善心软的桃子,也有点生他的气,但也没办法,只得眼睁睁看着由他去。只有赵平阳,觉得再怎么自己也是和赵小晴一个姓的,于是就替她说话:“小木好心眼,咱都别怪他了。再说他说的也对呀,刘春荣是刘春荣,赵小晴是赵小晴。”
他这一说,马上引发公愤,都指责他说的不对,说刚才莫小木都快被刘春荣摁在水里闷死了,她却傻站着不动,这不是和她娘同流合污吗?
“那她也不能和咱们一样一起打她娘呀!”
“怎么不能?大义灭亲呀!”
二生说。
“要是你爹和你娘不好,你能灭亲呀?”
赵平阳说。
“那咱们还要她和咱在一起干啥?有啥样的娘就有啥样的闺女!”
郑小雨说,她巴不得莫小木和大家都不理睬赵小晴。
“这话也有点不对呀,”
桃子公允的说,“赵小晴和她娘不一样,心性什么的都不一样。”
赵小晴听见大家为了她争得面红耳赤,轻轻推开莫小木的手,站起来默默的走去,身形一晃一晃、趔趔趄趄的,却还是一个人走远了,不见了影子。
这样一来谁也不说话了,不吵了。
桃子毕竟心软,对郑小雨说:“咱们追上她,要不今天晚上就叫她在我家里睡。”
“凭啥呀?”
“我怕刘春荣到家还打她。”
“那……那好吧。”
两个女的就撇下几个男的,跑起来追赵小晴去,一会儿就追上了,原来她并没有直接跑回家,而是躲在村边坡下一块大石头后面,默默的掉眼泪,看她那眼泪汪汪的样子,郑小雨的心也被软化了,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说:“小苗,别怕,有我们呢!”
赵小晴轻轻摇摇头,表示她不是怕,是伤心。
“你娘是你娘,你是你。”
桃子肯定的说,“以后我就是你姐姐,小雨就是你妹妹,还有二生他们,都会护着你,什么都别怕。”
赵小晴不点头不摇头,心里滋味很复杂,因为点头摇头都不对,她不能和她们一起反对娘,也不想听娘的话和大家闹得不对劲。
三个人说话的时候,莫小木和二生们都赶上来,看赵小晴那样子,都觉得她很无奈很苦楚,于是就从心里原谅了她,二生有点歉疚的说:“小苗,以后我们不说你了,大家心里都知道你是好的,和你娘不一样。”
二生这样说,赵小晴心里有点感动,看了他一眼,但却没说什么,又把目光转向莫小木,心里骂一声:“你这个小冤家呀,这辈子我和你好定了!”
冤家这个词,是她从她娘嘴里学来的,娘有时候和相好的男人幽会,经常就是这样骂。
“那就和我一起走,先到我家里睡几晚,等你娘消了气儿你再回。”
“不了。”
赵小晴说。
“那你再挨打咋办呢?”
赵小晴抬起头,坚定的说:“她要再打我,我就跑,再也不回那个家!”
莫小木站在一边,一直没说话,赵小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,双手垂得直直的,轻轻道歉:“莫小木,都是我娘不好,我也……不好,我娘差点就把你摁在水里淹死了,我记她的仇了!我……走了。”
说了就走,留下几个小男女面面相觑。
等到赵小晴走远了,几个人商议,决定以后要都对赵小晴好,她有那样一个尖酸刻薄、被人耻笑的娘不是她的错,她心里一定很难受,大家若是再不理她,她就更心里难受。说了都看莫小木,用目光肯定他做的对。
莫小木说:“她娘其实也不坏。”
他的话让大家都吃一惊,以为他的宽大也太无边无尽了,太不嫉恶如仇了,人都差点把他摁在水里淹死了,他却还说人家不坏!
“我是真的这样想。”
莫小木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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